阿拉巴斯坦王国国王军和叛乱军在首都集结对峙
阿拉巴斯坦国王神秘失踪
这是薇薇在一众杂七杂八的新闻中挖出来的有关自己国家的最新消息。
不知为何, 明明早应该发生的叛乱迟迟没有发生。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给了薇薇喘息的机会,让她还有精力和理智做自己的事情。这也是她没有在一周期限结束后立刻回去的主要原因。
不过
薇薇紧了紧抱在怀里的东西。
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薇薇”
身边传来的声音让她稍稍缓了缓自己紧张到扑通跳个不行的心脏, 薇薇侧头看向来人, 是进去通报的西杜丽小姐。
“进去吧。”
听到这句话, 薇薇才松了口气,高悬的心落了下来。
还愿意见她就好。
虽然她可以将上一次见面时无礼的态度归结于情绪的崩溃, 但也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原谅这点。
“谢谢你西杜丽小姐。”
这话薇薇是发自内心的。
尽管她们才相处了几天,但对方给予她的帮助远比表露在外的多很多。
对此西杜丽只是笑笑, 似乎听不出言底的意思。
“这是我的职责。”
说着侧身让出过路“去吧。”
薇薇朝西杜丽深深鞠了个躬才抱着自己的东西抬脚往里走。
从门口通往会议大厅的路上有一条很长的廊道。
眼下无人, 偌大的廊道只有墙顶的灯伴随她一路。
靴子踏地发出的嗒嗒嗒声莫名踩上了她心跳的节奏, 使得原本稍稍平缓的心跳再次加快了起来。
这条廊道她来过两次, 却觉得两次的长度不一。
第一次是因为焦急。
迈开腿从廊道的一头飞奔到另一头。
明明用的是跑,却依然觉得难以到达尽头。
而这一回
薇薇看着越来越近的会议厅大门, 脚步不可遏制的慢了下来。
果然,她还是有一点害怕。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人谈判
和一个稳坐在谈判桌的大人物谈判。
这比出席世界会议、需要冷静面对来自世界各地的国王还要令人紧张。
毕竟那些都是些被真正的大人物圈进一个房间里相互扯皮的贵族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同为被更高统治者圈养的人。
哪怕统治理念再怎么不同, 对身份的认定和宽容是一致的, 所以无需担心。
而那套理论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他们是不一样的。
至少相较而言, 没有哪个国家统治者能在她面前称王。
只有深入了解, 才能知道这个人有多强大。
那种强大, 不仅限碾压式的武力, 也无关什么高贵的、不容侵犯的血统。
是为了能缔造一份名为强大壁垒而疯狂垒砖的可怕毅力。
如西杜丽小姐所说的那样,在他人眼里看来的无所不能, 其实都是她自己通过努力一点一点塑造出来的。
不过就算知道这些,薇薇也没法全部认同。
她觉得,那人能一点一点塑造起强大的形象,前提就是她原本就是个强大之人。
她的毅力远超一般人。
她自身的实力也跻身强者。
她遇事冷静、杀伐果决、随机应变、收揽人心的才能也不可复制。
有的人毅力很强。
徒手越过悬崖峭壁、日复一日重复同样的工作、咬牙撑着所遭的所有劫难
有的实力超群。
如充满野心的七武海鳄鱼, 如屠魔令时那些冲进大众眼里的强者们
有的才智过人。
如为她拉来了数十个非加盟国支持的乙姬,将岛内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西杜丽
但所有人都不是她,也成不了她。
她是难以复制的存在。
就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就算察觉到了西杜丽的暗暗引导、明白她只是想要个满意的筹码,她依然无从下手。
那人的强大令人望而生怯。
让她从愤怒的她那么强大凭什么不帮我变成了她那么强大凭什么要帮我。
前者的愤怒是基于对方完全有能力、可以随随便便就让雨降临她的国家,明明解决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却依旧能冷酷地无视百万人的性命作壁上观。
而后者,则是因为在见证这里所有繁荣之景、不曾接触过的统治方式、不一样的阶级关系以及藏在这之中能撼动某种现世所存之物的种子。
一切的一切让她感觉惊恐、不安。
她与她所筑造的一切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如来自异世的海市蜃楼。
因为虚假,才如此繁华。
因为虚假,才坚不可摧。
因为虚假,才能无视他人的诉求独立于世。
不真实感让她无法认同她们是存在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领地很繁华、百姓很幸福,所以大概体会不到战争的残酷,也不知道缺水的旱民的痛苦,更无需惶惶于见证平民兵戎相见的未来。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直到
那一声声炮火没有穿过虚空,而是实打实地撞在了城墙上。
沉闷的声音告诉她这一切并非虚假。
打碎了她的幻想。
让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方比她更知道乱局下的不幸。
因为对方所遭受的,比她更多。
她只有一个敌人。
而那人,要承受的是来自世界的敌意。
所以一开始她以为炮火会摧毁这一切。
她承认那人强大无比,但她不觉得她能敌过来自这个世界最高统治的审判。
炮火、伤亡、惊恐
和她的国家很像。
受苦的百姓、不知情的王与民以及她完全无力招架的乱权者。
但这里遭的难尤甚。
无往不利的军舰、战斗精英成员、来自世界政府的敌视
这远远比一个被海军收编的七武海成员发动的反动统治更加绝望。
她这个一国公主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自己国家的原因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能改变一切,只是不愿在没尝试就彻底的妥协而本能挣扎。
那那个人呢
在被救下转移到地面的那一刻,她冒出了这个想法。
她突然很想看看,在更加绝望的灾难面前那个人会怎么做。
结果,一切都结束得很快,快得她没有实感。
阻挡军舰的人们上了前线、让人反应不过来的直播出现、突然结束的战局
一切仿佛只是个无伤大雅得的玩闹罢了。
直到她看见受伤的人痛苦呻吟,医生们忙个不停。
看见惊慌的小孩聚在一起大气不敢出。
看见听闻海军军队撤离的消息,人们从担忧变成喜悦的场景
她突然意识到。
她们是一样的,尽管她不比那人强大,但她们承担的义务和责任是一样的。
也隐约察觉到,那人超乎一般的强大并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实力、欣赏弱小之国的公主求助的姿态,而是为了迎接更强大的敌人,迎接一场更大、更危险的豪赌。
对于她来说是差点失去反抗能力的绝境被对方轻松破解,其中的差距并不是她所认为的实力碾压,而是具有前瞻性的布局意识和手上累积的筹码。
前者她大概这辈子都达不到,而后者,她不觉得身为一国继承人的自己学不会。
当然了,那些能力她也不可能完全复制。
不过没关系,她只要达到自己那份强大便可。
叩叩
薇薇深呼吸了一口,敲响了会议室门。
“请进。”
艾米看着那个开门走进来的高马尾少女,视线随着对方的靠近最后落在她怀里抱着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三天前就离开了。”
三天前就结束了所谓留岛一周的观察。
按照这位薇薇公主对自己国家子民的在意程度,应该会在结束的那一天就立马启程回国,没想到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坐。”
一如那天对方找上她时她的做法,艾米依旧用藤蔓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对方身后。
这一回,薇薇坐下了。
她将自己带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坐上椅子后往里带了带。
而后开口道“戴蒙德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和上一回差不多的目的。
“嗯让我救你的国家么”
艾米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指尖搭在桌子上轻轻随意敲打着。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想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知道。”薇薇开口道。
这一次开局就被拒绝的情况倒没让她眼底的希望如之前那般一下就被熄灭。
“哦所以这回是找到交换的筹码了”艾米换了个姿势,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态度。
薇薇深呼吸了一口想要缓解紧张的情绪,但开口时声音里还是带着微颤。
她说“在此之前,我能问一下,鳄鱼克洛克达尔给你带来了多少好处”
艾米将坐在自己左边的这位十五岁少女的姿态尽收眼底。
声音因紧张而有些轻重不明,局促的双手一下一下小幅度的揉搓放在桌子上的纸页,脸上带着生理反应下的红晕、嘴唇微颤
举个粗俗而不恰当的比喻,有点打脸充胖子逼着自己成为谈判老手的感觉。
估计在有些人看来,会觉得这个样子有点滑稽,从而感到不屑。
艾米微微直了直背,收起方才闲谈的态度,回答起薇薇的问题。
“很多。”
“你在巴洛克工作社待过应该知道,巴洛克工作社就是一个由钱堆砌起来的犯罪组织。而在三天前,里面十分之一的黑账归我”
别看克洛克达尔就闷头一直待在阿拉巴斯坦十几年一动不动似王八。
实则他是个灰白黑三道线都吃的精明商人。
与黑,虽然不及远在新世界那位军火牵线商那么赚,但也参与这方面的生意。
与灰,就是巴洛克工作社这个犯罪组织。
与白,那就是明面上的赌场雨宴。
艾米和克洛克达尔在灰白上有合作。
很多人都知道的虫上雨宴就是一部分。
从天天有海民在上面开赌局就能看出,这是一本万利的赚钱工具。
至于灰色的巴洛克工作社,其实是构成乐园防线的一部分。
由那些人经常活跃在伟大航路入口的人眼线,方便艾米收网。
而最近越来越多的海贼突破这道防线,一部分原因就是克洛克达尔不着痕迹的把人收了回去。
某种意义上,艾米笃定克洛克达尔会有所行动,主要依据来源于此。
当然了,巴洛克工作社的人在不久前连自己的老板都不知道是谁,当然也没可能知道自己是被用来充当乐园女王的防线的一部分。
哦,对了。